费忱

混迹于欧美圈与史同圈,欧美圈本命普叔、莱兔和塞甜甜,盾冬锤基ec虫绿亚赫不拆不逆,其余较博爱;历史圈本命崇祯,热爱三四十年代。
信仰是美人儿,无肉不欢。

【钱蔡/钱陈】茶末

钱慕尹中心/钱蔡/钱陈 ooc我的锅 勿上升真人 圈地自萌 私设如山 文题无关

        1980年,台湾。
       钱慕尹已垂垂老矣。
       人老了都喜欢追忆过往,无可避免的。回想一次,剥一层皮,鲜血淋漓。
       钱慕尹在黄埔有两个最喜欢的学生,二期的陈岫岩和三期的蔡晴川。
       陈岫岩生了张娃娃脸,和老气横秋、自律敏锐的个性极不协调,他后来到了南昌守备。
        晴川倒是一副朝气蓬勃的少年人模样,钱慕尹记得,他最美的地方便是一双眼睛,像是藏进了万千璀璨星光,二十年代,时人盛赞梅兰芳顾盼风流、汪兆铭眼光奕奕,钱慕尹想,蔡晴川未名列其中,实在是有失公允。
       “老师,老师……”钱慕尹微眯了眼,空中隐隐有声飘来,少年郎弯了眼眸,轻俏挺拔的身姿渐渐在眼前鲜活,钱慕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,那身影却如浮沫般消散了。
       钱慕尹有一刹那的失神。
       是了,晴川去了叶希夷部,投了共,后来就开始轰轰烈烈地革命去了。
       年轻人么,信仰就是天与地,身家性命全搭进去也甘之如饴。

       唉。
       他的两个学生,都是留在了1927年。陈岫岩29岁,蔡晴川24岁,最好的年纪,永远年轻,永远鲜活。不像他,年复一年,年复一年,两鬓落霜,满脸皱纹,身体每况愈下,人不服老不行,没用啦……
       钱慕尹有时在阳台一坐一天,茶凉了热,热了又凉。他也曾踌躇满志,满怀豪情要为祖国扫出一片日月昭昭的光明来,但不知怎么,在硝烟弥漫中,他滚烫跳跃的心脏渐渐沾满尘埃,他有些倦了,再后来兵败,他仓皇逃往台湾,见证了这个政党的繁华与苍凉,他的激情也早已在岁月中消磨殆尽。
       钱慕尹承认,他是羡慕这两个学生的。为信仰而战,为信仰而死,又如何不是一种莫大的幸运与光荣。
        信仰这个东西,哪有什么敌我对错之分,这是钱慕尹在后来的漫漫岁月中体悟到的。

        当年,陈岫岩在南昌守城战死,消息传到会昌,钱慕尹手一抖,茶盏碎了一地,茶水溅上了裤腿,还来不及让他的悲痛从心脏流向四肢百骸,革命的熊熊燎原之火便烧过来了,而他的另一个学生,蔡晴川,是这火海中的一簇火苗。
       几年前,钱慕尹亲手把蔡晴川送出黄埔的校门,他万万没想到再重逢是这样的场景。三河坝上轰天巨响后,他站在高地,蔡晴川躺在战壕上,隔着未散尽的硝烟,生死两隔,咫尺天涯。
       晴川——
       钱慕尹在心底大吼,他嘴唇翕动,却发不出半个音,即使从他天灵盖上钻孔灌入铁浆,也没有如此滚烫,如此痛楚。
       他踉跄着奔过去,让蔡晴川的头靠在心口,他的嘴角有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,只是那双盛满星光的双眼再也不会睁开了。
        啪嗒。一滴温热的液体,晕染开了蔡晴川脸上的泥尘。
        钱慕尹脱下手套,擦干净了蔡晴川的脸, 给他换上了簇新的军装外套,连同他的战友一起,埋葬在三河坝,这个他们对信仰尽忠之地。

       “黄埔的,全部厚葬。”

        人啊,有时脆弱得很,但说坚强,又真坚强,钱慕尹自嘲一笑,可不是么,他就凭黄埔时光那一点茶末大小的回忆,便凑合着过了几年,几十年。
       饮下又一碗汤茶,将往事一杯尽盛,钱慕尹躬下身子,他的肝脏又开始疼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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